甘肃省高级人民法院

民 事 裁 定 书

（2023）甘民申548号

再审申请人（一审被告、二审上诉人）：韩啟生，男，汉族，住甘肃省宕昌县。

被申请人（一审原告、二审被上诉人）：杜张贵，男，汉族，住甘肃省宕昌县。

韩啟生因与杜张贵占有物返还纠纷一案，不服陇南市中级人民法院（2021）甘12民终1116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申请再审。本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审查了本案。现已审查终结。

韩啟生申请再审称：1、本案不属人民法院管辖范围。《土地承包法》第三条规定国家实行农村土地承包经营制度。农村土地归个人使用，可以通过家庭承包方式取得，也可以采用招标、拍卖公开协商等方式承包，案涉土地没有经过上述方式，属于权属不明的土地，根据《土地管理法》第十四条的规定，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有争议，由当事人协商解决，协商不成的，由人民政府处理。本案涉案土地属于政府处理前置事项，在未作出处理决定前，法院不能做出确权判决；2、本案原被告均不适格。本案原告应为韩尕娃，杜张贵并非适格主体，韩尕娃是否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也无证据证实，不能剥夺其诉讼主体资格。2013年10月14日申请人与案外人韩雪梅就案涉土地进行了兑换，申请人已不是实际使用人，申请人也非适格被告；3、一、二审法院认定事实、适用法律错误。案涉土地未依《土地承包法》经县级以上人民政府确权给韩吉娃使用，加上大部分被公路占据，仅剩一个水坑和涵洞无人问津，仍属无主土地。一、二审法院依据《民法典》，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错误。请求：1、撤销陇南市中级人民法院（2022）甘12民终1116号民事判决，改判驳回被申请人的诉讼请求。2、一、二审案件受理费由被申请人承担。

被申请人杜张贵提交答辩称：1、一、二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证据充分，适用法律适当，应驳回被答辩人的再审请求。案涉土地是韩吉娃开垦的河坝荒滩，也一直由其经营，国家鼓励农民开垦“四荒”土地，且实行“谁开垦、谁经营、谁受益”的原则，案涉土地虽未经政府相关部门确认权属，但韩吉娃基于前述规定而合法占有该块土地。韩吉娃去世以后由韩尕娃继续使用，因修建国道212线占用一部分后尚有剩余。据该村村主任及前任支书陈述，案涉土地与邻地王吴选兑换后四至明确。韩啟生在照管韩尕娃期间，将该涉案土地送给案外人，无证据表明经韩尕娃同意或是为了韩尕娃的利益，且据其与韩尕娃签订的协议内容，其认可该土地应由其返还韩尕娃。韩啟生主张案涉土地被国道占用后变成水坑而由其整理平整，现无证据证实，即便其实施了平整土地的行为，亦是其在监护韩尕娃期间对韩尕娃的财产进行必要的管理，并不因此而改变韩尕娃对该土地占有及经营使用的权利状态；2、案涉土地权属明确，属村集体所有，由韩尕娃占有使用，不存在所有权或使用权争议，现韩啟生不按协议约定归还土地而引起争议，属于人民法院受案范围；3、案涉土地的返还主体是韩啟生，故其是本案适格被告。一、二审判决应予维持。

本院经审查认为，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〉的解释》第三百三十五条规定：“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三项规定的基本事实，是指用以确定当事人主体资格、案件性质、民事权利义务等对原判决、裁定的结果有实质性影响的事实。”本案系返还土地的物权纠纷，一、二审判决认定的基本事实不清。根据已查明的事实，2017年11月14日韩啟生与韩尕娃签订的《协议》，确认了韩尕娃的房屋等其他财产卖给韩啟生，由韩啟生归还韩尕娃所有土地并解除抚养关系，协议的双方为韩啟生和韩尕娃。由于韩尕娃存在智力障碍，协议同时约定韩尕娃由其妹夫抚养。因韩尕娃与其妹夫杜张贵并非近亲属，相互之间不存在法定的抚养权利和义务，协议中所称的“抚养”，内涵不清，或为遗赠扶养，或为监护。若系前者，应查明遗赠扶养关系中权利义务的具体内容，尤其是扶养人对被扶养人财产是否有权以自己的名义直接处置；若系后者，则监护人需要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》第三十四条规定，作为代理人以韩尕娃的名义提起本案诉讼，而无权以自己的名义向韩啟生主张权利，将案涉土地收归于自己名下，或可能损害被监护人的利益。故一、二审判决以杜张贵为本案原告，基本事实认定不清，应予纠正。

关于韩啟生是否适格被告的问题。根据2017年11月14日韩啟生与韩尕娃签订的《协议》，韩啟生有义务归还属于韩尕娃的所有土地，系本案的适格被告。至于韩啟生提出案涉土地已经与他人置换，并非自己经营等理由，与本案无关，韩啟生应承担返还土地或赔偿损失的责任。

关于本案是否属于人民法院管辖的问题。根据已查明的事实，本案系公民之间关于返还土地的物权纠纷，属于人民法院的受案范围。案涉土地的所有权依法属于集体，由韩尕娃占有使用，是村委会及各方当事人都认可的事实，其所有权和使用权并无争议，因此不适用《土地管理法》第十四条关于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争议的前置程序，且人民法院也未对案涉土地作出确权判决。再审申请人关于本案不属于人民法院管辖的再审理由，是对法律规定的误读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关于本案是否存在适用法律错误的问题。案涉土地是由韩吉娃开垦荒地，韩吉娃去世后，由韩尕娃长期经营管理，该土地并非农村承包地，不适用农村土地承包法。因杜张贵和韩尕娃均未取得案涉土地的所有权或用益物权，而是基于合法占有要求返还原物，一审法院适用《民法典》第二百三十六条不当，已为二审法院依法纠正。再审申请人的该项再审理由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综上，再审申请人韩啟生的部分再审理由成立。本院认为，韩啟生的再审申请符合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条第（六）项规定的情形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一十一条、第二百一十三条、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〉的解释》第三百九十三条第一款之规定，裁定如下：

一、本案由本院提审。

二、再审期间，中止原判决的执行。

审判长  康天翔

审判员  杨 军

审判员  贠红娟

二〇二三年三月二十二日

书记员  陈 杰